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粗略估計，一般的初級中學學生入學以後，到高中畢業，總需接受大約五、六十位教師的教導，每位教師都各有其教學與做人的風格；因此，學生要花很多時間來適應這些不同的教師，往往好不容易適應了一年，又要換另外一批教師，重新來過。在這種情況之下，在師生關係的培養以及在教學的效果之上，要達到「深知深愛」的境界，著實不太容易。
一個以「學習為本」的辦學者，應該設法透過良好的互動建立大家對於辦學理念的共識。一些對於辦學成功案例的研究發現，這些學校都會設法建立有關教學與生活管理方面的共識。雖然，這樣強而有力的學校文化，可能在一些有優良且悠久傳統的私立中學，以及教會學校，比較容易發現，但是，不少公立學校也能作到這一點。這些公立學校的學生來源多元歧異，但是因為教師們有相當一致的共識，所以也有相當良好的辦學成效(Lee,
Bryk, & Smith, 1993)。這些學校往往都花費許多的時間來思考：到底我們的學校應該重視什麼？我們的辦學宗旨是什麼？應該採取怎樣的共識，才能達成這些目標？這些學校經常採取「由後向前思考的方式」(backwards
thinking)，想想我們希望學校的畢業生以後應該有怎樣的進路？怎麼協助他們達到這樣的要求？我們怎麼樣才會知道我們達到目標了呢？這樣的思考過程會對於建立學校辦學理念的共識，有所助益(McDonald,
1993)。
建立學校辦學理念的共識，具有加乘的效果，自不待多言。在配合的作法之上，教育主管當局應鼓勵各個學校皆能發展其在課程、教學以及評估等方面的共識。如何整合各校現有的各種會議或團體，如教師會、校務會議、教學研究會、家長會等，大家開誠佈公，討論辯難，互相挑戰，一切議論以學生的學習為本位，則建立共識，當屬易事。
捌、建構良好的人際關係
一個具有「學習為本」辦學理念的學校經營者，應該能秉持愛與誠的準則，營造學校良好的人際關係。在這樣的學校之中，人人皆應能以尊重和關懷來相互對待，指責、威嚇、和禁制等消極的作法，絕少見到。學生因為受到適宜的關懷與照顧，因而會有歸屬與關聯的感覺，就不會自覺為學校當中的「隱形人」，不受注意。
大家都瞭解，人與人之間的關係，必須靠長時間的相處，才有可能建立與維持。師生關係也是如此，師生相處的時間必須夠久，才可能建立良好的關係，也才可能熟識學生的學習風格和能力。相關的研究指出，有些學校的學生無論在學習成就、到課率、自我態度，或是對學校的態度，甚至畢業後的表現等各方面，都比較好。此中的主要原因，就是在這些學校之中，大部分的班級，都是由同一位教師教若干個科目，因而有較多的時間和該班學生相處；或者，同一位教師帶同一個班級若干年，因而能較瞭解學生的情況。在這二種情況之下，師生的關係比較好，學生比較願意在這些班級中認真學習，因而有較佳的效果(Darling-Hammond,
1997; Gottfredson & Daiger, 1979; National Institute of
Education, 1977)。
實際的經驗也告訴我們，維持良好的師生關係，對於學生的學習成效，有很大的影響。能充分信任教師的學生，應該會樂於投入心力專注於學習，對於深具挑戰性的功課，也會勝任愉快地學習。許多的研究更指出，學生的動機、正向行為，以及學習的成就，皆可因學生對於成功勝任、自尊自重、自主決定與負責等內在的驅力受到支持而提升；卻會因為外在的獎懲而受到傷害，因為這樣的作法會減少學生冒險或接受挑戰的意願，也會使其實作的表現、內在的動機和自律的精神，有所減損（Deci,
1976; Kohn, 1993; Lepper & Greene, 1978; Lepper, 1981）。
我們曾經看到有些學校的人際關係，充滿著暴戾的氣息，人與人之間存在著相互懷疑的心理。檢討其中的原因，乃在於：其教師的管教作法趨向威權式(authoritarian)，教師的語言充滿威脅、恐嚇、諷刺，各項規定和罰則也都訂得十分嚴苛，毫不顧及學生的需求與心理。這樣的作法，效率一定很高；但是，相對地，也帶來了許多負面的效應。當然，我們也看到某些學校採取幾近放任(permissive)的管教作法，對於學生的學習或行為，不加以適度的規範，或者是有規範，卻因執行不力而形同具文。教師不願對學生有所要求，學生就很會討價還價，不願意接受稍有挑戰性的學習任務。在這樣的學校之中，人人都顯得散漫而無條理；教師不成教師，學生不成學生。師生之間虛以委蛇，毫無師生的恩情可言，形同陌路，甚至如同寇讎。
一個具有「學習為本」辦學理念的教學環境，所有的教師應該能採取合理的管教方式(authoritative)，既不威權專橫，也不放任隨便。這樣的教師會為學生設定限制與規範，但是，一定會清楚而明白地加以說明，以便讓學生充分了解觸犯這些規定應該接受的「合理的處分」（logical
consequence）。採用合理管教方式的教師，允許學生有選擇和作決定的機會，也有為自己的行為負起責任的壓力。
玖、塑造理性參與的民主校園
我們都瞭解，在一個民主的社會當中，如何發揮民主教育的功能，增加民主參與的機會，應該是當今各級學校教育的一大挑戰。然而，我們若是稍加觀察，即會發現許多學校，不但稱不上民主教育的環境，更可以說，這些學校在進行著「反民主」的教育。
君不見有許多具有濃厚「科層體制」意味的學校，長期地採取嚴格的分流教育措施把學生加以分立，要求學生被動地接受一套死氣沈沈的課程，師生缺乏互動的機會，任何學業或生活的規定都是預先制定而未經過民主參與過程的蘊釀。在這樣的學校之中，強調外部的控制與管理，而非內部的民主參與和營運，學生經常受到強制而勉強接受各項規定和要求。在這樣的作法之下，所建立的往往只是「一言堂」，所傳授的是唯一的一套「正式知識」(或譯官方知識official
knowledge) (Apple, 1990)，聽到的只是一種聲音，甚至使得靜默與無奈成為常態(Greene, 1992)。因此，這種學校培育出來的學生，對於不公平的措施和威權專斷的作法，當然也就習慣於逆來順受。
我們常發現，在某些由程度較差、且素質參差的學生所組合而成的班級之中，通常被要求絕對的服從與順應，而非民主參與和理性的思考，因此，在沒有自主決定和選擇的機會之下，學生往往也以違背規定，或是表現消極作為回報，形成惡性循環，以致造成班級經營的困境，學習的成效也大打折扣。另外，我們也看到，有些學校或班級，特別是一些經過嚴格篩選的過程而招收的、程度較好、且素質齊一的學生所組合而成的班級之中，學生所接受的待遇即截然不同。他們接受的是高檔的待遇，他們較受尊重，容許批判思考，當然也有較多民主參與的機會。但是，我們樂見如此「一校兩制」的差別待遇嗎？
一個以「學習為本」的辦學者，應該設法建立一個以民主參與為核心的社群。在這樣的社群之中，學生的需求與興趣固然受到重視，教師的需求與專長也受到尊重，溝通的管道順暢，大家協調合作，彼此理解與信任。任何的決定皆應在事前經過商量，並且讓大家都有選擇的機會；若是要作任何限制與要求，也都應該在事前說明清楚。教師的教學多樣而有變化，學生積極的參與受到鼓勵，合乎理性的批判受到允許，學生的創意表現受到注意，因而學習的成效也就自然提高。更重要的是，在這樣的社群之中，人人都不會有自我中心或是堅持己見的心態和作法，任何事情都有協商和討論的餘地，因而所作的各項決定自然比較圓熟，而樂意為大家遵守。袪除成見，欣賞別人的觀點，成為這種學校令人重視的一項美德。
就配合的作法而言，各級學校皆應採取「民主教育」(democratic pedagogy) (Glickman, 1998)的作法，支援與鼓勵學生言論表達的自由、允許多元觀點的提出，讓學生有機會評估各種觀念與作選擇，並且能為自己的言行負起責任，而凡事皆能以大眾的最大福祉為考慮。當然，學校的營運也要注意到教師、學生、家長和社區成員的參與；這樣的作法，是學生學習民主參與的最佳典範。另外，教育當局所要求的打破分流，鼓勵異質分組等作法皆應堅持，讓學生生活在一個大家都有均等發展機會的良好學習環境，民主參與的社群才有可能建立。
拾、與家長和社區維持和諧互動的關係
最後，我們必須強調，學校和家長與社區應該建立夥伴的關係，才能共同合作，為子弟的學習與成長而努力。
大家都瞭解，如果學生所處的家庭或社區的文化，與學校不相協調，學生的學習就可能有不佳的表現。學校所要求的是學生必須準時上課，衣著整潔，帶齊文具書本，專心學習，勤作家課；如果家庭不能配合，帶出來的子弟總是遲到早退，經常曠課，衣著邋蹋，經常不帶齊文具書本，不專心學習，不作家課，那麼，學習的效果必然大打折扣。
一個以「學習為本」的辦學者所希望看到的家庭和社區，應該是能督促子弟做好學習的準備，減輕低俗文化所帶來的消極效應，並且能對子弟努力向學的表現多加勉勵。我們應當瞭解：家長固然樂於參與家長會，因而能參與學校營運的民主決定；但是，家長更樂於瞭解子弟學習與生活的表現，因此，如何隨時和家長取得聯繫，應該是學校一項重要的工作。
當然，家長也應以經常參加親師座談，經常檢查學生的功課，參與班級活動，參加學校舉辦的工作坊等方式，表示對學校的支持。家長們也應該在家裏觀察學生的學習策略、學習步調、與學習風格；向教師說明子弟的長處和短處、表達的方式；更要讓教師瞭解應採用何種教學策略，對於子弟比較有效。如果教師和家長的看法一致的話，就會很容易地將學生在家庭和社區中的成長經驗，和學校的課程與教學取得聯結，也就會在學生的學習效果之上，有明顯的積極影響。另外，作為一個以「學習為本」的辦學者，還可以提供給家長和社區人士各種進修教育的機會，而學生也可以在地方上的工商企業單位實習，社區的其他各種資源也都可以充分地加以運用，以便提升學生的學習效果(Darling-Hammond,
1997)。
拾壹、結語
本文作者始終堅信：辦學和帶班的教育工作者能確切體認「學習社群」建立的重要性，以學生的學習為一切行政與教學的核心，才是影響學校和班級經營成效的關鍵因素。確實發揮「多元化、個別化及適性化」的教學精神及功能以滿足學生個別學習需求，提高其學習成果，才真正符合教育改革的宗旨。
(作者為台灣師範大學教育學系教授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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